2012年10月19日 星期五

電競升學 甜美的陷阱




電競勁旅「台北暗殺星」勇奪世界冠軍,轟動全國,為士氣低落已久的台灣社會作了最好的示範,更證明台灣的年輕人正用自己的方式衝向上一代無法想像的境界。

因應台北暗殺星的奪冠,日前教育部長蔣偉寧先生表示,將針對電競優異成績者,規劃輔導升學或轉服替代役的具體作法,並在3個月內提出方案。政府看到年輕人優異表現,便立即推出獎勵與輔導辦法,用意良善,然而背後有些問題,仍需討論。

2012年10月8日 星期一

從《富豪刑事》談故事中的「贈與者」角色




《富豪刑事》是筒井康隆在1978年發表的推理短篇系列作品,內容是關於一名家中超級富有的刑警–神谷大助,每次在案情陷入膠著時,就會提出天馬行空的辦案手法,誘出犯人,而每次的辦案,都是靠父親神谷喜久右衛門提供的金錢援助才能解決,因此神谷大助又被同僚戲稱為「富豪刑事」。

這部小說在2005年的時候改編為同名的日劇,而主角從神谷大助變成深田恭子飾演的神谷美和子,雖然性別不同,但故事的核心不變,同樣都是神谷喜久右衛門提供金錢上的協助來破案。不過,日劇中神谷喜久右衛門卻是美和子的爺爺,秘書也叫鈴木松江(原作是濱田鈴江),說不定日劇有隱藏的設定吧。

在這部作品中,神谷喜久右衛門占有舉足輕重的角色。喜久右衛門在年輕的時候,幹了各種壞事大發橫財,年老時開始懺悔,決定將自身的財富投身在打擊犯罪之中,並且希望能夠散盡家財。依據普羅普在故事形態學中的論點,神谷喜久右衛門的角色,是所謂的「贈與者」。

2012年7月23日 星期一

台灣動漫 有沒有好的主題曲?


717的金漫獎頒獎典禮記者會現場,正當所有人屏息以待典禮的開始,一首日本的動畫主題曲從喇叭中傳出,怎麼回事?這不是獎勵台灣原創漫畫的競賽嗎?選這首曲子豈不是「政治不正確」?文化部長龍應台女士事後發表了評論:「應做反省,撇開愛國主義不提,台灣的動漫產業有沒有夠好的主題曲?」

不論是宮崎駿的《崖上的波妞》主題曲,或是知名電視動畫《新世紀福音戰士》改編自爵士名曲《Fly me to the moon》的片尾曲,都具有足以傳唱全球的實力,而能夠能夠傳頌一時的動漫主題曲,通常都是透過電視或電影媒體流傳。因此,在檢討台灣的動漫產業是否有優秀的主題曲之前,必須要討論的是台灣是否有優秀的影視動畫作品。

國片經歷慘澹經營之後,近年再度起飛,呈現朝氣蓬勃的景象。不過,市面上偶爾推出動畫電影,但是票房普遍不理想,而動畫電影的製作人卻往往歸咎於台灣的觀眾已被日本動漫洗腦,在此必須指出,票房不理想的狀況並非單純市場口味的問題,而是作品的視覺呈現根本就粗糙無比。

為什麼國片能夠起飛?那是因為台灣本土的電影人才,終於正視長久以來國片「以藝術性為藉口,逃避商業性不足」的問題,因此意識到必須打造具有商品價值的電影,在經歷過一連串的嘗試之後,終於成功。同樣的道理,國內的動畫電影,也不能夠以市場口味作為理由,逃避自身水準的不足。若是日式作品才是台灣觀眾的喜好,那麼迪士尼或皮克斯出產的動畫,理應遭受票房慘敗;片商引進的日本動畫電影,也應該會有可觀的票房收益。

除此之外,政府若要輔導動畫的製作上映,就勢必要將動畫納入流行影視的範疇之內。因為優秀的動畫人才,大多是優秀的影視人才,以製片、編導、後製、行銷來說,都有其相通處。《料理鼠王》的導演Brad Bird,就拍出了賣座電影《不可能的任務4:鬼影行動》;日本動畫《小紅豆》的編劇秋元康,一手打造出侵襲亞洲的少女團體「AKB48」。但很可惜的是,歷年來政府會努力補助電視戲劇節目、紀錄片等單元,卻從未見補助電視動畫,而電視動畫卻是跨足電影動畫之前最好的試金石。

再回到主題曲,也就是音樂。我們台灣本土的音樂人才,如果不是參加選秀節目,就是從玩地下樂團開始起步,堅持音樂夢想的人,必須經歷一段白天打工、晚上練歌的痛苦時期,然後慢慢地累積自己的創作能量與名聲。因此,能夠初試啼聲的表演舞台變得非常重要,然而最近令人感到非常遺憾的事情,便是知名的livehouse「地下社會」關閉。

對於草創的樂團而言,「地下社會」是最重要的舞台,因為在這裡只要三首自創曲,就有登台表演的資格,而且不需要負擔任何的成本。目前國內眾多知名的樂團,都曾經在此表演。因此,「地下社會」的關閉能夠引起社會廣大的迴響,原因就在此,這是國內音樂人才的苗床,也是如家一般的棲身地。雖然「地下社會」有其法規上的問題,但長久以來並沒有正面解決問題的核心,用疊床架屋的方式「變通」處理,也難怪今天發生了如此令人惋惜的事件。

「台灣的動漫產業有沒有夠好的主題曲?」在這一句短短的抱怨中,可是包含了不少層面的複雜問題!文創產業,迫切需要的不是輔導金,而是能夠扶植新生代人才的友善環境。唯有人才備出,才能夠互相競爭,從而產生高水準的文創產品。




【刊載於2012年7月23日 蘋果日報論壇版】



2012年6月17日 星期日

D機關:如何創作系列短篇小說─人物設定篇



一般由短篇單元構成的系列小說,都會由一個主題進行人物與情節的擴展,例如九把刀的《殺手》系列,就是各式各樣性格鮮明的殺手所發生的故事。但《D機關》並非是各種類型的間諜在爭奇鬥豔,反而是同一類型的人物進行冒險。

D機關》中登場的情報員,幾乎都沒有明顯的個性特徵。或許這與故事中對間諜的要求有關,作者主張間諜不能夠有太強烈的存在感,必須有路人般的面容。或許是這點緣故,所以作者並不特別描述每一位情報員的喜好與性格。

情報員的姓名,反而成為了敘事符號。不論是「三好」、「蒲生」還是「伊澤」,似乎都可以直接替換成「主角」兩個字,名字的功能只剩下用來來區別不同的人物,無法帶來更多的資訊與內涵。

間諜們的共通點,就是都曾在結城中校的底下受訓。用某個角度來看,這些間諜們似乎可視作結城中校的複製人,因為他們擁有一樣的價值觀、一樣的行動準則以及近似的能力。

只有在〈XX〉與〈黑鳥〉中登場的飛崎與仲根,因為劇情的關係,才提起他們的過去歷史,但個性特徵卻是千篇一律的「自尊心強烈、難以馴服」。

所以在這邊可以提出一個看法,在設定登場的情報員時,作者一開始就設計好一枚如同素體般的人物原型,過往的背景設定與各種假身份的資料,成為了加掛在素體上的符號。

結城中校是故事中少數會詳細描述外表特徵的人物,他有著清瘦的身材,右手戴著白手套,如同從傳說故事中出現的惡魔,在過去曾經差點因為任務失敗而喪命。雖然如此,仍然可以將結城中校視為是這些符號的集合體。

同樣的,對於登場的陸軍軍官,也有其素體的設定,大體上不脫性格迂腐遲鈍、具有貪婪野心,姓名與階級只是區別不同角色的符號。

在〈Double Joker〉中創辦風機關的風戶中校,正是典型的範例。雖然模仿D機關的一舉一動,但本質上仍然是陸軍的軍官,他的行為違反了第一規則身為間諜必須拋棄軍人應有的作為)與第三規則(不可殺人),因此在與D機關的競爭中註定落敗。

回過頭來看,作者柳廣司在創作《D機關》時,並非聚焦在角色的魅力與演出,而是計謀之間的競技,間諜們如何將環境限制轉化為對自己有利的佈局,而誰來擔任間諜的角色好像都沒有太大差異。


D機關:如何創作系列短篇小說─世界觀篇



大部份的系列小說,都以人物或情節的串連作為構成方式,但《D機關》卻不行此道。《D機關》系列短篇的主角都是不同人,唯一的共通點,每一位都是結城中校所訓練出來的間諜。

在世界觀的設定上,可以分成兩個層面來討論,分別是故事背景與理想的間諜類型。《D機關》的世界觀非常明確,在眾多的推理–間諜類型中獨樹一格。間諜小說常被視為推理類型的一大分支,這個類型的敘事方式,往往是由主角的行動來解決知識問題(謎底)。

但推理類型必須奠基於寫實,而傳統的間諜類型又普遍傾向於將舞台設定於現實歷史,因此《D機關》將故事時代設定在二次大戰前夕。當年的日本陸軍普遍認為,諜報作戰非常卑鄙無恥,不符合光明正大的作戰原則,再加上常年施行的天皇洗腦教育,但情報員若要在社會的陰暗處自由活動,則必須否定軍人的信條,這樣的衝突就構成了這部作品的世界觀。

世界觀指的就是整體時代背景,也可以換個角度來說,主角們如何看待這個時代,以及如何在這個時代下行動,傳統軍人(時代環境)與特務間諜(主角)之間的對立,就是故事背景的外在框架。因此這產生出了第一規則:聽到天皇的名字時不可立正,這條規則說明了身為間諜必須拋棄軍人應有的作為。

在〈Joker Game〉中,就設計了一名來自陸軍內部的角色佐久間,透過這名角色描述D機關的生態,以外在的角度來帶領讀者進入D機關的世界。從這邊也可以窺見本書的敘述設計,每一篇章的敘事觀點,必定不是謎底核心人物。讀者只能隨著敘述者的獨白,逐漸解開謎底。

敘述方式導致了第二條規則的出現:不被任何事物綁住,用雙眼看世界。規則可以說是故事的前提,種種的機智對戰皆起因於對規則的挑戰,而挑戰規則的角色往往都沒有好下場。

在〈XX〉與〈黑鳥〉中,這兩篇的主角分別就是懷有私心,所以無法客觀看待任務,被過去的回憶所牽制,因此導向錯誤的推論,最終迎向失敗。所以理想的間諜必須要撇開各種心理陷阱,專注在任務成功。

理想的間諜,有其行為標準,為了讓任務順利成功,產生了第三條規則:不可殺人、死亡、被逮捕。這樣的行為準則,故事中有其說明,也連帶催生了主角們的行動。在〈魯賓遜〉中,伊澤便是基於這條準則而脫逃,而〈Double Joker〉、〈蒼蠅王〉敘述的就是違反這個規則的下場。